Freefalling
现背向*破镜重圆
8k+ 第一人称无关紧要
灵感来源于第一句话
1.
“总感觉我的记性是从我们分手那年开始变差的，像一件衣服从椅背上慢慢滑下去。”坐在我前面的黄礼志对我说。我问她，和谁？又是在哪一年？请好好回忆一下。
申留真。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她转过头指着她身后玻璃窗外大楼上巨幅的广告，上面拿着精华瓶的女人笑的眼尾弯的像一轮新月。我记得那张脸，是经常出现在周播剧里的，我们曾在我公司楼下的cafe里见过她一面。她在收银台前排队，戴着黑色的口罩，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罩衫，眼神疲惫里带着一点犀利。
我看着面前的黄礼志，淡褐色的卷发和不施粉黛的脸，眼睑下带着淡淡的红色，她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仍是孩子气的，和十年前刚刚开始做偶像的时候那样，只是鼻子带着一点泫然欲泣的颜色。
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所以是怎么开始的呢？黄礼志的人生中有三个开始，十四年前作为练习生的开始，十年前作为jyp的偶像第一次登上打歌舞台的开始，还有三年前和队友申留真恋爱的开始。每一次的开始她都像要付出全部生命那样的去努力，现在连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记忆都在慢慢离她远去。
黄礼志手揣在兜里走到楼下的时候，鼻尖上沾上了一点冰凉的东西。她伸出手去触摸，在碰到的瞬间就融化在她的指尖。背后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但是一时间她想不起在什么时候听到过了，她转头去看，看到了一身蓝色卫衣，看不见脸，那人的脸隐没在宽大的帽子和口罩里，等着电梯，手上的烟还没有燃尽。黄礼志转身跑上去，隔着玻璃门，她看见那人摘掉帽子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就如同十年前在他们出道曲mv里第一次亮相，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样。她疯狂跳动的心脏比记忆更早认出。申留真。
十二月份的首尔下雪了啊，和三年前一样。
2.
传说中那个可怕的续约年以前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大家比想象中还要热情，下了场以后保姆车边上还围满了粉丝，黄礼志裹着毯子喝着热可可，用手在哈出一块水汽的玻璃上画爱心。要下雪了啊，后座的彩领看着天气预报说。今年的首尔下雪确实很早，现在还是十一月底呢。她回头笑笑说。余光瞥到空了一个人的座位，留真呢？没有人知道。她叫司机把车开回空旷一点的地方，自己带着毯子开了车门。还没有在寒冷的空气里走出几步，她几乎是踉跄的掉进了那个人的怀抱里。
对方只穿着一件演出以后匆忙裹上的外套，摩挲着她后背的手指关节冻的通红，笑的脸上的猫猫纹都皱起来。礼志尼，来找我了啊。明明都二十五岁了还在玩这些把戏，如果我不来找你的话，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呢？黄礼志给她披上毯子，牵起她冰凉的手想要带着她回到车上，手却被对方紧紧的扣住，拉了回来，对方的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胸口。她感到鼻尖上雪花慢慢融化的温度。下雪了啊，留叮。
姐姐，明年还会在一起吗？她听到那人贴在自己胸口的喃喃自语，她把申留真的脸捧起来，用戴着对戒的那只手擦干了对方脸上的泪水。会啊，一定会的。因为不止是明年。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唇就被嘴角还带着泪水的人吻住。好像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她愣了一秒，然后在越来越大的风雪里加深了这个吻。整个世界好像都要冻的失去知觉了，向往温热的身体，是人的本能。
黄礼志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见到申留真了，自从那次周年演唱会以后，她就出了自己的外务，黄礼志也在筹备自己的舞蹈solo。iMessage上的消息越来越少，黄礼志一天要往公司楼下看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这是她们出道以来最长的分别。原来对于对方短暂的告别没有感觉，是因为对方的笑脸就算闭上眼睛也可以回想起来，长大了却要看着论坛上热议的照片才能找回一点点近况。她知道申留真很忙，这已经是组合出道的第七年了。所有人都相信她们可以撑过去，因为“热爱的就是舞台本身”，就连社长也说，itzy的每一位成员都是把热血刻在脸上的人。申留真更甚，她在做练习生的时候就不肯输，考核过后练习室里留下来最晚的就是她们。黄礼志是那种看着自己练出满身伤一定会哭，哭完以后更坚强的去承受每一次疼痛的人，申留真并不是，她会默不作声地给自己贴上创可贴，然后抱住因为责怪自己而掉眼泪的姐姐。她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己痛才会想要哭，有的时候眼泪会跟着黄礼志作为队长装出来的笑容一起掉下来。
留叮啊，不要对我保留力气。两人作为对手的时候黄礼志经常这样说。
申留真哭得最厉害的一次是赢了黄礼志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有在舞蹈考核的时候赢过礼志，因为对方也不会特意对她放水，她熟悉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就如同自己背地里练习过无数遍。所有人都认为你们应该打一架的。考核前她的朋友调侃她们的剑拔弩张。你怎么知道没有呢？申留真上场之前对着观众席上的朋友笑着说。只有她自己知道，把手交给黄礼志的感觉，她承认对方的生命本身就应该起舞。天生舞者。她明白天赋的力量。当老师和社长说出申留真的名字的时候，她慌乱的眼神不敢扫到对面那个打了第一次败仗的人身上，明明是好不容易赢了，却好像感觉自己输了。确实是输了，在看到对方眼底不带一点杂质的为她开心的神色的时候，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
宣布出道名单的前一天晚上，她久违的去宿舍找了黄礼志。所有人都告诉她，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和别人交流过深的情感不是一件好事，她明白。但是对方也一样明白。我们一起走下去吧，就算当对手也可以。黄礼志的鼻子贴着她的背，申留真感受到了独属于姐姐的温热。在天亮两个人都睡下去了以后，她才轻轻的在背后抱住侧躺在一边的礼志，姐姐，没有你的高塔我不想要独攀。她知道对方的眼睛睁着，如果最坏的结果发生了，那就一起逃走吧。礼志姐姐如是说。
还好相互支撑着一直走到今天。申留真在一起以后回想起她们出道之前的种种，好像她们原本就应该是爱情，这件事毋庸置疑。两个自由的灵魂，费尽力气也要将对方缠绕在一起，这样的情感超越梦想和爱情本身。或者说，她们的爱里参杂了太多的东西，对方的未来，对方的过去，对于对方的责任，还有无休无止的合作和对抗。
申留真回来的那一天公司里没有人在。她给黄礼志发了消息，久久得不到回复，她知道她认真工作的时候也从来不看手机。她回了一趟老宿舍，一年前成员们陆陆续续从原来的房子里搬出去了，都各自买了公寓或者别墅，她的公寓和黄礼志在一个小区里，从东到西十五分钟。宿舍里很久没有人过来了，东西却都还没有搬走。黄礼志的房间里面有很多她们以前的周边和照片，早年的妆造还不成熟的时候她们有过很多张啼笑皆非的合照，现在全部都被好好的收藏在一个相册里，背面用签字笔备注了日期。申留真从未如此想念过某个人。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碎了她的回忆，她快步走出房间查看来人，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礼志拍广告的妆还没有卸，见到申留真的第一秒就绷不住自己的表情，留叮啊，抱一下吧。她迫不及待的跃入对方的怀抱，在充斥着灰尘的小小空间里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鼻梁骨撞到鼻梁骨的痛觉一秒钟充斥了大脑，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留真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想要深吻的人。两个疯子。
夜晚她们躺在那张刚出道的时候经常被当作丢衣服的地方的小床上，散着的头发和对方的交汇在一起。黄礼志拨弄申留真黑色的长发问她，我们留真是想要做演员吗？申留真睡意已经有点朦胧了，她闭着眼睛点点头。礼志把她的头掰过来，指着玻璃窗外正对着的广告大屏对她说，好啊，我们留真漂亮的脸蛋可要出现在那里啊。原本侧躺着的人突然一个翻身到了她的上面，吻和头发掉在她的锁骨上，姐姐也要一起啊。黄礼志觉得自己在彻夜不眠的月光下被融化。
3.
本来答应了留真跨年的时候要陪她去汉江公园看烟花，现在却被公司里的工作拉住脱不开身的黄礼志摸着鼻子给她发短信，都已经入夜了才结束一天的业务，再过半个小时就要跨年了。等不到了啊，这里开车下去很堵的，留真尼，早点睡吧。她在对话框里敲下这几个字。礼志，往下看。透过公司二楼透明的落地窗，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小小的身影。
黄礼志背上包赶紧跑下去，却发现对方身后还有一辆自行车。租的？她把鼻子埋在申留真的围巾里，她身上有一种让她欲罢不能的味道。申留真轻轻推着姐姐，都要跨年了，跨完了再好好抱。上来吧。黄礼志是第一次坐在自行车后座，从前也看那些情侣在街上骑自行车，直到自己坐在了留真的后座，看着她在前面飞扬的头发，好像才明白了电视剧里女主角第一次动心的心情。
她们最终还是没有骑到汉江边上看夜景。一路上都是牵着手等跨年钟声的情侣，尽管带了口罩墨镜还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她们的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居民楼附近，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远处热闹的江景。黄礼志打开手机，时钟开始倒数了，十，九，八，七，她们谁也没有说话，申留真牵着她的手，摸到那枚同一个位置的戒指，紧紧的攥着。四，三，二，一，时钟迈过新的一天，她们的心跳声渐渐盖过远方传来的烟花的爆炸声，黑暗里瞳孔被印上红绿交杂的流光。这是新的一年了，一起看烟花的人，要永远在一起。黄礼志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向上天许愿。
新年第一天和新年一起登上头条的是她们去年在雪里拥吻的照片。拍摄角度离得很远，但是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演出服昭然若揭。在一个小时里被万人转发，公司花钱撤掉了头条，但是新闻的标题上两个人的名字仍然挨在一起。
黄礼志第一时间被召回公司，而申留真自从回到家以后就不知所踪。没有人可以联系得上她。黄礼志作为队长和绯闻的女主角，社交账号里铺天盖地涌入无数责问和关心，她都一一去读了，读到最后她闭上双眼。我会负责的，不要去找她了，我会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她对着社长这样说。我不再续约了。我会自己退出的。
她已经走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想保你。我已经叫她来过了，她说她自己做的事会负责，自己从这里毕业以后也另有打算。礼志，公开道歉然后分手吧，这么多年在公司里，我们也不希望你走的啊。对方并没有怒气，反倒一脸关心的对着她说。
所以你就这样放她走了？你们就敢说这样放她走了？她说会负责到底你们就真的相信她，就这样放过她了？那我说我负责任应该是我走才对，你们怎么又不相信了，又开始挽留我了？我才是队长吧...我才是最应该和团队道歉的那个人吧...黄礼志的声音颤抖着，她站起身来，把椅背抓出一道道裂痕，支撑着她的决心在一点点崩塌。
我们也是综合考虑的，是她自己的打算在先，本部领导层面也商讨过了...黄礼志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如同洪水没顶以后的死寂，她走完了所有纸面上的流程，唯独那份合同留着没有签。让我考虑一下，现在我要先回家。
“礼志，没有你的高塔我不想要独攀。”回家路上她的脑海里重复盘旋着这一句话。那今天的另有打算又是什么？原来早就找好退路了吗？她怒极反笑。
回家打开门发现有个人坐在她沙发上，是失踪了小半天的申留真。黄礼志无比后悔前几天给了她公寓的钥匙，她走到她跟前，说，起来。申留真低着头看手机，手机屏幕里闪烁着什么，她抬头看向黄礼志，把手机举到她眼前，那是黄礼志自己早上录的道歉视频。这就是你说的负责任啊，队长？为了你亲爱的留真尼揽下一切，为你亲爱的itzy献身去给网友挨骂啊。那你是不是还要说是你勾引的我，我原本并不喜欢你来着？申留真的碎发掉在额前，没带隐形眼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礼志。
你把公司都耍的团团转，对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黄礼志抓住申留真的袖口，却被她一把甩开。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脖子就被咬住，她想推开面前的人，离开我的家申留真，她抓住对方的手臂，把她的皮肤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对方吃了痛放开她，确实是你勾引的我，所以为什么现在又不做了？黄礼志被气的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对方重新吻上来，顺手解开了她的扣子。申留真的手往下移的时候黄礼志狠狠的咬了一下她的下嘴唇，两个人的怒气都到了极致，就连欲望本身也带有痛觉。进去的时候黄礼志忍不住的流泪，申留真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吻掉她的眼泪，却在她喊痛的时候自己也掉下眼泪，砸在对方睁大的眼眶里。她听到黄礼志对她喃喃地说，不要背叛我，申留真，就算死了也不要背叛我们的约定。
4.
黄礼志起来以后在厨房看见了背对着她煎蛋的申留真，围着她一年都用不到一次的围裙，头发胡乱扎成一个丸子头，她从背后抱住她纤瘦的背，手上一路摸索到她昨天划出来的伤疤，别过头去，心里那一块地方又疼了起来。
菜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她转过头去问申留真，你是真的退出了吗？申留真低下头没有回答。那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她抬起头，点点头。礼志尼，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得到这个答案的黄礼志才开始动叉子，坐在桌子另一头的人则一脸愧意的看着她吃，她突然有点心疼申留真。搬过来一起住吧，留叮。都多久没有叫这个称呼了，仿佛还像是孩子时代那样。她心下嘲讽自己。成年人的矛盾当然不可能和孩子一样一觉起来以后瓦解冰消。她们比谁都更要清楚，也比谁都更不想去注视那道和爱一样深的裂痕。
就这样抱着世界末日前再爱一天的心情苟且到了六月，申留真实在是不能放任这样生活下去了。公司楼下一堆照相机对准黄礼志的脸，就连买菜和倒垃圾也要两个人换着不同的道路去，开粉丝直播的时候也会看见询问对方在哪里的弹幕，冬雪已经融化了，但好像春天还并没有到来。黄礼志掉了好几个商务，自己的处境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们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反而渐渐多起来，经常惊讶于相处十年还没有见到过对方的另一面。
某天开着电视做饭的时候，电视里正好放到了全州的旅游广告。礼志尼，我们去全州吧，你的家乡。黄礼志双手沾满豆腐沫凑到她跟前，为什么？我家乡很小啦。我们逃跑吧。对方抱住她的腰挠痒痒，害得她把豆腐沫一股脑的擦在圈在她腰上的手上。
最后全州还是没有去成。订机票的那天晚上，申留真说要带她去见一个朋友。等她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走进华丽敞亮的包间才发现，这是一次多正式的邀约。对方是另一家影视公司，专门培养新人演员，在业内也很有知名度，很显然这次的目标就是签下申留真。所以我来干什么？看着你和别人交流签约事宜吗...举起杯的时候她对着身边的留真小声说。这句话被右边的老板听到了，连忙笑着说，礼志小姐也是我们想要签下的人，所以这次才要一起见你们。礼志小姐也是我们拓展演员业务很重要的一环呢。黄礼志看着自己洒在衬衫上的红酒渍，自嘲的笑笑，喝完了杯子里所有的红酒。
随后她走出了包间，拒绝了大厅里服务员的搀扶，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手突然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攥住，她想抽离却被抓得越来越紧，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黄礼志用她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人的眼睛，申留真，你真爱我，就连跳槽了给对方开出的条件也是要带着我走，一起走你的演员路。申留真攥着她的手渐渐松下来，变成了拉着她的衬衫袖口，欧尼，我并不想背叛你。可我也不想背叛我的梦想啊。公司一开始想要保的就是你，你的组合，你的队友，这些你都安排好了不是吗？你也知道那句话的...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不配留在组合里，但这也不代表我要变成附属品走上你给我铺就的flower road。申留真，他们想要的是你，你就跟着他们走吧。至于我的路在哪里，我自己选。她把那双手慢慢从自己的臂膊上卸下，转身离开。
走出三步以后她突然回头看着僵在原地的申留真，没有我的高塔也值得你去攀登。在眼泪流出来的前一秒她迈开步伐。果然还是成为不了笑着面对一切的姐姐呢，黄礼志头疼的快要疯了。她不敢再回头看对方一眼，她怕看到碎了满地的属于那孩子的爱。
5.
七月份的头条是黄礼志留在jyp当了solo，而申留真则去了对家公司当演员。除了他们和组合成员，全国上下都在为她们的选择欢呼雀跃，告别了抢小卡和攀比数据的岁月。双生花，到了不同的领域也两开花，她们在冬天的绯闻已经在夏天的热气里被蒸发。
申留真还没有搬出黄礼志的房子。她一进组就是两个月，就连分手也找不到机会，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确实是快要结束了。被问起感情的时候她在心里这样说。
她回去的那一天黄礼志给她发消息，回来吗？我们的仙人掌已经死了。仙人掌是申留真带回来的，一开始黄礼志还热衷于给它浇水，到最后两个人都忘记了这件事，看来黄礼志也没有经常回家。能把仙人球都熬死的话，我们的爱情也要被熬死了。申留真想起了这句她曾经说的笑话，怎么都笑不出来。原来真的有人是把爱情熬死的。
曾经和梦想一样浓烈的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却又熊熊燃烧起来，她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可以经得起这份煎熬。和她想象中不一样，黄礼志拥抱了申留真，那种感觉和以前已经不太一样了，她说不上来，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周遭温度的变化。对不起。她长这么大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对着粉丝道歉，对着姐姐道歉，对着公司道歉，对着新老板和投资人道歉。要说对不起的是我，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更爱itzy，你本来是我的妹妹。你也应该一直都是我的留真尼。我队长也没有当好，爱人也没有当好，社员也没有当好。是我应该说对不起啊申留真。黄礼志笑着说出这些话，每一个字砸在申留真的心脏上都留下一块火红的印记。她想起作为练习生的时候第一次小组考核，她们带的队拿了倒数第二，黄礼志当着所有人的面和自己组员道歉，又连续几周练舞到深夜。那时候只有自己会抱着她说，不是你的错，礼志。
她比所有人都更想找回当初那个自信又骄傲的黄礼志。申留真低下头想向以前那样去吻她，她轻轻的偏过头躲开了，这不是爱，这只是爱的惯性啊留真。你还想和我做对手吗黄礼志？她和她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喊她全名。对方笑着摇摇头，我们早就不是了，不是吗？是家人，是朋友，是队友，唯独不能是对手和爱人啊。我犯了好多错，我不能继续带着这份爱走下去了，是我背叛你，所以放手吧申留真。申留真抱着她的肩膀，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敢说是真的吗？黄礼志从她的拥抱里抽出身来，是真的，我累了。去全州吧，一起逃走吧，你曾经说过的。对方那双执着的眼睛还不肯罢休，她先俯下身吻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唇。
她走的时候轻轻的带上了门。好。她靠在门后泣不成声。
原来结束的那一瞬间是最爱你的时候。
6.
“和黄礼志分手的那年我开始频繁的失眠。”坐在我面前的申留真缓缓摘下口罩。她的黑眼圈和泪沟都格外明显，身后的经纪人示意我去拉上窗帘以免对面有人拍照。
可惜我只是个心理顾问，开不了神经衰弱的药，我想你也应该有很多了吧。我说。她说她知道。我说，黄礼志刚刚来找过我了。她会是你的药吗？我和她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她推开经纪人连口罩和墨镜都没有带就跑到楼下去。
我端着一杯茶坐回窗边的位置上，重新拉开窗帘。毕竟都是她们的事情，就让她们去吧。我对着忧心忡忡打电话的经纪人说。
申留真一出大门就看到了对面人行道上面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衣服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套。黄礼志，她在心里大喊。但是她的喉头哽住，说不出一句话。源源不断的车流隔断了她的视线，一年多来她第一次有这样的实感，她是真的失去了黄礼志。自己麻木不仁且将要迈入三十代的人生里，整整一半都是和她度过的，黄礼志，失去黄礼志的日子她就像失去了齿轮的钟，日复一日的自转着原本就错误的时间。
她终于忍不住喊出来。
对面的人几乎是同时间的回过头来，定定的看向她所站立的地方。
申留真在绿灯亮起的那一秒开始狂奔。她终于站到了黄礼志的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过去那么多年仍然和十五岁那样熠熠生辉的眼睛。黄礼志低下头，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她以前当队长的那副表情，最近还好吗留真？她去撩帽子外面的头发的时候无名指上已经磨损的对戒暴露无遗。
申留真没有回答，她拉过对方的手掌，让彼此在一个位置上的对戒紧紧贴着。姐姐抽回了手，摸着留真已经渐渐变得湿润的脸颊。我以为你扔了。申留真说。黄礼志叹了口气望向别处，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你走以后。我睡不着觉，我没有别的办法了。黄礼志克制不了拉对面眼睛红红的小孩进自己怀里的冲动，索性放任，她闭起眼睛说，申留真，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上天对我的惩罚。所以忘记爱我了吗？怀里的人靠在她的胸口说。那没有，那大概是一生都要记得的事。人总是喜欢用分开以后的痛苦去衡量爱的程度。
“没有你的高塔我已经登上去过了，礼志，可我还是想回到和你并肩的日子。”
“即使和我做对手也没有关系吗？”
“嗯。这一次我不会对礼志尼保留任何力气的。爱你也是一样的。我不会再逃了。”
申留真感觉到一个吻在她的世界里和思念一起蔓延开来。要是在这一刻死掉就好了，我实在是有一点太幸福了。她感受到雪花落在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脸颊上，融化的瞬间泛起痒痒的感觉。你不怕被拍吗？黄礼志突然说。这里的狗仔可是很多哦。申留真笑了，本来就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在一起，那更应该要好好宣传不是吗。
也对。申留真感觉到自己被拉着手跑了起来，穿梭在暖黄的灯光下，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黄礼志的手是纤细而温热的，十指紧扣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她的每一个老茧和每一寸伤痕。她居然在二十岁的末尾寻回了十六七岁才有可能享受的疯狂。去哪里？她忍不住问出口。路灯下对方冻得通红的脸颊看起来像是暖黄色。回我的家吧，我们的家，申留真。
申留真，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说我爱你的时候我的眼泪和雪是在一条轨迹上一起坠落的。所以是freefalling吗？爱一个人的话，希望她连眼泪都是自由的。
是啊，即使明天又要面对血淋淋的太阳，要我交出我的梦想，热血和自由的话，我也绝对不会交出这个夜晚，黄礼志，我永远也不会交出你。
End
*最后一句化用北岛《雨夜》
*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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